在海外高中生眼里,人类究竟有几种性别?

有一天刚好看到一篇现在来说应该是旧闻了。大约发生在今年6月,苏格兰有一名高中男生坚称世界上只存在两种性别,在课堂上与老师发生争执,被赶出了教室,并进行了教育。事后,学生偷录的视频被传到网上,引发了激烈讨论。
我看了这个视频感觉好新奇,急切地讲给儿子听,并且很想听听同样作为英国的青春期少年的他的想法。我问他,“你觉得应该有几种性别呢?”没想到他头也不抬地,不以为然地说:“当然是71种啦!”
なに?面对着老母亲的大惊失色,他找出了网上的资料进行了一番扫盲性教育,并且很无奈地摇头叹气着。本来我以为自己很无知,然后问了几个我认为知识面比较广的同龄男性朋友,也都是第一次听说。
什么是脸书性别
在2014年,Facebook脸书进行了自成立以来最大的一次用户信息改版。它把原本只有男女两种选择性别扩展到了56个。后来又一直添加新的选项,到2016年扩充到了71个。难道说,2014年之前,Facebook还认为只有两种性别,到了2014突然认为有56种了吗?实际上,关于性别这点事情,脸书经历了一番折腾。
2004年成立的时候,并没有把性别设为注册必填项,到了2008年由于某些原因,性别成了注册时无法略过的信息,然而显然某些内部员工持不同的见解,所以保留了一个彩蛋,如果你懂编程,可以选hack my gender。而到了14年,Facebook找到了强大的理论支撑,一举做了这样的改革,有部分学者认为算是一种“语言上的超前”。加拿大学者Rena Bivens曾经在学术期刊《New Media and Society》上发表了一篇梳理Facebook平台上性别功能10年发展史的文章。
普通人用脚趾头也想不出来的71种性别究竟长什么样呢?(学习新单词时间!前缀、后缀、近义词、反义词!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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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有一种用图示(部分)。就是哪部分是男,哪部分是女,多少是男,多少是女。。。。真要男男女女傻傻分不清了。
或者像这样从纯爷们到纯妹子中间还有无数个中间状态。。。。。。。
看得眼花缭乱不?但你们中清醒的人会质问,好多不都是一样的意思吗?确实,有的网上媒体(Publish0x)就在质疑Facebook在骗人,在故弄玄虚。例如,其中的Female to Male,F2M,以及加Trans Man和Trans Male后缀的都是一个意思,都是出生时被认定为女性,然而转变为男性的人,这里的“转变“主要是指心理方面的。其他的还有各种同义词、缩写等都被Facebook列为不同的选项,其实意思都是一样的。经过归类以后可以缩减为14种。不管是脸书故弄玄虚,还是有些人士很敏感对自己的称呼方式,实际的情况并没有71种那么的危言耸听。
实际脸书的性别表可以分为几个大类,大家更好理解一点。
无性别系列,A打头的
顺性系列,Cis打头的,出生性别和自我认同相同,也就是大多数人的性别
双性/多性/泛性系列
跨性别系列,带Trans或Transgender的,出生性别和自我认同不同的,但强调心理上的转变,不一定发生生理上的转变
变性别系列,带Transsexual的,经过生理上的转变,导致目前性别和出生时不同的
间性人系列,同时具备两种性别的生理特征的
两魂人系列,这个就太酷了,根据北美原著民的说法,同时具备男性和女性的灵魂。。。。
还有一些零散的,包括Man和Woman这两个是在第一批56个版本里面没有的,也许是有人去抱怨没办法选了,才把最早的两个性别选项加回去了!
说来说去,不管是56种,71种,还是14种,这些的本质都是社会性别。
社会性别
英文是gender,是从古法文genre演变而来的,意思为“东西的种类“。再往上追溯的话,则是拉丁文的genus,意思为”种类“、“物种”。社会性别是指一系列与男性气质和女性气质有关的特征,根据上下文,这些特征可以包括生物性别(包括男性、女性和双性人的变异状态)、以性别为基础的社会结构(即性别角色)或性别认同。社会性别是很复杂的,包含了无数外表、言语、动作等等方面的特质。这个概念最早是由美国人类学家Gayle Rubin提出的,区别于生物性别(sex)。
生物性别是指与生俱来的雌雄生物属性。许多物种可以划分为雄性和雌性,也有些会是间性。人类也会在特殊情况下产生生物间性的情况,但是主要以男性和女性为主的。
所以回到那个苏格兰男生的事件,其实老师和学生在鸡同鸭讲。学生实际讲的是生物性别只有两种,老师讲的是社会性别还会有男女之外的。老师应该指出他的观点正确,但是词用错了,不应该用“gender”,而是“sex”,这样问题就解决了。而不是气急败坏到“并非所有的政策都是科学的!”这样如何得到学生的认可呢?
然而,这是不是就是故事的全部呢?
Gender vs Sex
我好奇地查看了一下,发现某些官方登记表,例如UCAS英国大学申请系统上面用的是gender,但其实是sex的意思。还有一些夏校登记表上也是这样。
实际上,虽然在学术领域两者有着不同含义,但是在英语国家的实际使用中,gender就是sex的同义词。而在目前为止大多数的社会文化以性别二元论(生理性别、社会性别、性别特质相统一)为主流,绝大多数人并不会意识到这两个用词的区别,也不太理解社会性别的意义。
那么,苏格兰的高中教师坚持的“不止男女两种性别”又是怎么回事呢?
英国的“No Outsider”课程与LGBT教育
“No Outsider”(没有局外人)是由伯明翰Parkfield Community小学助理校长于2014年设立的一项课程,旨在依据英国《2010年平等法》(Equality Act)的精神来教育孩子,包括不因为性取向和宗教而歧视他人。该校长写了一本教材,Amazon上可以买到的。
今年英国教育部发布了RSE(Relationship and Sex Education,关系与性教育)的指南,并且规定在2020年9月之前,将“多样化家庭”的有关内容作为中小学必修课程,这将涉及到英国2.5万个学校。
这一项内容也就是俗称LGBT教育,是为了告诉孩子们“我们所生活的社会以及存在的不同类型的相爱的、健康的关系“,”要尊重每一个人。“
英国教育大臣Damian Hinds说:“现今的世界和20年前截然不同,本指南的更新,意味着我们迈出了关键的一步,可以帮助年轻人关爱他们自己以及他人。“
与此同时,原本是该教育领域先锋的Parkfield Community小学,却遭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。因为穆斯林学生比例很大,这些家长聚集在学校外面,示威反对No Outsider课程的开展。该校以及伯明翰的另外五所小学,被迫暂停同性恋和性别认知等内容的教学。
本文开头的苏格兰老师,正是在讲解该类课程的时候,解释在男性和女性之外,还存在着其他的社会性别,却遭到了自己学生的反对。
到底是否存在“非常规性别”?
社会性别属于社会学研究的范畴,是一个动态发展的概念,具有历史阶段性、社会性和共塑性,绝不是个简单的问题。但从一些常见的直观的例子来看一下吧。
首先,生物上的间性确实存在,客观上存在极少数性染色体异常(例如“XXY”)或者同时具有男性和女性的性器官的人。据说,每400名女运动员里就有1人带有Y染色体。例如,南非知名田径运动员塞门亚在2009年时被国际田联进行性别检查,就媒体爆出是双性人。
其次,有些人不认同自己出生的性别,实际上是受到社会“性别二元论”的影响的。“性别二元论”,将生理性别和社会性别划分为男性和女性两种二元的区别,两性是相反和有区别的。男性就要有男性的各种特质,女性就要有女性的各种特质;男性要粗声大嗓门,女性要柔弱和内敛。然而,实际上,很多生物上的男性并没有大家期望的阳刚和冲劲,而有些生物上的女性却言行都像假小子。其中有一部分人无法符合社会对其性别的期望,找不到认同,就会影响甚至改变对自己的性别认同。
刘婷(原名刘霆)因为长期照顾生病的妈妈,曾经当选全国道德楷模,后来顶着巨大压力进行变性手术。她变性之前的形象就很女性化。刘婷是一个很好的例子,在性别认识方面有特殊性的人,仍然有很大的个人价值和社会价值,变性和道德素质是不矛盾的。
最后,家庭和文化的影响。曾经看到一篇报道,忘了是哪个很保守的国家,只有男孩才能出门去干活。但是如果家里“不幸”都是女孩,为了生活的方便,会把其中一个打扮成男孩,让她外出执行“男孩的任务”。也就是说生物性别是女性,而社会性别是男性。还有一些比较常见的,农村家里很盼望男孩或者女孩,会把孩子当成另一种性别来养,男孩穿女孩衣服之类的,也会影响其性别认识。
当然还有像泰国这种为了商业利益而人为改变其社会性别的。
总之,在男女两性之外的性别肯定是存在的,不论数量有几种。虽然这些人是少数,但是英国教育部希望从小教育孩子要尊重他们,而不是无视其存在,甚至去歧视他们。我认为至少从价值观出发点来说是对的,当然肯定需要注意教育方式和社会影响。
事情会不会走到另一个极端?
今年同样是6月,在G20峰会上,普金挑战了西方的自由主义,说道“多元文化主义已经站不住脚了”。作为例子,他特别谈到了西方的中小学性教育,认为这是在“十分激进地向社会的绝大多数人灌输自己的观点”,甚至包括孩子。普金警告道,“别去招惹孩子!”,让他们“长大了,成年了,再决定,自己是什么样的人。”而在俄罗斯“对LGBT社群的态度是很平和的”,只是他们不会对孩子这样进行教育。
对于普金的观点,欧洲理事会主席图斯克断然予以否认,称自己强烈不同意其观点。
在美国,很多高中生纠结着自己的性别。甚至有人认为自己不是人类,而是一条龙。。。。SAT考试的新表格不再问学生是男是女的了。笔者发现某些英国夏校在线申请也去掉了这一项。。。。。
最最头疼的还是语言学家了。原本he和she两个代词可以涵盖所有人,现在又出现了各种版本的中性代词。
(目前为止的一些所谓中性代词)
然而,再也没有比最主张自由主义的法国人更烦恼的了。法语本来就是各种词性都有阴性、阳性、复数三种形式了,难道还要给这些代词每个来一套吗?就连最爱说话的法国人想着头大,都想闭嘴了吧。
最后
以20世纪后期教育改革为标志的现代教育,主张教育的多元化。包括思想的多元化、目标多元化和教育组织形式、评价标准多元化。同时由于文化的相互影响,以及科技手段的提高,信息传递便捷而且具有国际化,导致教育具有国际性的特点。
没错,教育的难度比之前提高了不知道几个数量级。尤其在社会学领域这样的复杂问题上,不仅是对今后有可能选择社会学为专业,也是对所有的学生来说,如何正确教育都是值得各国教育界好好思考的。英国作为世界教育界的领先者,其理念、经验甚至教训一定值得大家借鉴。
在本文这个课题上,我觉得重点是引导孩子认识社会的客观存在,以及尊重不同文化和不同人的价值观,同时避免影响他们的心智,导致猎奇心理,甚至对自我产生怀疑。